没有出现卢灿所预想的亲热握手,也没有出现什么欣赏有加的场景。
罗桂祥坐在那里,微微欠身,对他和林嘉义两人点点头,眼神从他身上扫过去,嘴角的带着一点点和煦的笑容。
“老裴,继续。
这是两位家族后辈,听听,没关系。”
他甚至都没有中断和来客的谈话,伸手示意右侧方的老者继续。
虽然没有招呼,但他的一句后辈出口,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受到怠慢。
这就是香江大豪的风范!
罗查理更不敢打断父亲与客人的谈话,他与那位站起来招呼他的中年人,摆摆手致意,随即又示意林嘉义与卢灿两人,选择距离茶几稍远的三个座位坐下。
不用想,卢灿也知道,这是双方就桌上的那套茶具,在交易呢。
刚才只是惊鸿一瞥,现在又隔着几步,那套茶具,卢灿怎么看都有宜兴古茶具的风范。
提到宜兴,大家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茶壶,其实,宜兴紫沙茶具同样有名。
就像桌上摆放的这一套,它已经涵盖罐、盏、杯、壶四件套。
这样的四件套,如果出自名家之手,其价值要远超过单一茶壶的。
卢灿收藏甚丰,但在茶壶或者说紫沙器具方面,还真是一项空白。
福伯手中有一把名壶,是晚明制壶大师周季山的名作,被他当成至宝,每天捧着不愿撒手。
“……国难之时,举家来台岛,家父把这套茶具,视若珍宝,时常把玩,却从不敢浸泡,是以,这套沈子澈的菱花棱壶才能如此簇新。”
那位裴姓老者,这是在讲述这套茶具的来历。
所谓“国难”
就是指KMT败走大陆,逃到台岛。
呵呵,台岛的高官文人,还在粉饰,卢灿暗地里腹诽。
不过,老者提到这位制壶名家,让他精神一振。
对紫沙或者说茶壶稍有了解的人,可能知道时大彬,知道陈鸣远,未必知道沈子澈。
这人是晚明崇祯年间的一位制壶怪才!
祖籍湖州长兴,后迁居到桐乡青镇(后世有名的乌镇),此人多才多艺,制壶工艺精湛,与宜兴时大彬齐名。
他的壶具,非常受当时文人墨客的追捧。
不仅如此,他还擅长制作各类文具,柳条书箱、湖州毛笔、楠木书柜、红木镇纸等等,无一不精。
一名制壶大师,在乌镇,竟然靠着妻子开设的一家书香铺子谋生,也算是当时的奇闻。
他的壶器追捧者,明末江阴人周高其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。
沈子澈淡然说道,“制笔之术,家传手艺(湖笔非常有名),自不敢忘。
余者,皆为小道,兴之所致而已。”
此故事在吴骞的《阳羡名陶录家溯》中有记载。
这种散淡性格,还有那种隐逸之风,注定沈子澈无法和时大彬一样声名大作,但这人制壶手艺,在当时并不比时大彬差。
同是这本书中,还有这样的记录:“仁和魏叔子禹新为余购得菱花壶一,底有铭云云,后署‘子澈为密先兄制’。
又桐乡金云庄比部旧藏一壶,摹其式寄余,底有铭云‘崇祯癸未沈子澈制’。
二壶款制极古雅浑朴,盖子澈实明季一名手也。”
这段话的意思是——
仁和魏叔的儿子禹新,为我购买了菱花壶一把,底部有铭文若干,最后的署名是“子澈为密先兄制”
。
又有金云庄(清代收藏大家)收藏的一把老壶,他将壶的款式临摹成画,寄给我。
那把壶底部有铭文“崇祯十六年沈子澈制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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